罐 專訪｜簡丹 非畫廊Beyond Gallery 不只是畫廊
每日焦點
最貴天球瓶出爐
昨（6/5）晚，北京保利推出的「十面靈璧山居收藏」系列拍賣大獲全勝，共取得逾5.7億人民幣成交總額。其中，領銜拍品〈雍正御製 青花釉裡紅雲海騰龍大天球瓶〉，經10分鐘競拍，最終1.472億人民幣成交，成為今年全球拍賣首件過億瓷器拍品，更一舉刷新天球瓶拍賣紀錄。此前最貴天球瓶為〈清乾隆 鬥彩加粉彩暗八仙纏枝蓮紋天球瓶〉，由張宗憲在去年香港佳士得以1.306億港幣競得。
北京保利拍賣現場，氣氛火熱。
簡丹（左三）所帶領的非畫廊工作團隊，20年有成。
鄭乃銘｜台北專訪 畫廊｜圖片提供
非畫廊Beyond Gallery，今年走過20年、五月間；也擁有了一個嶄新的空間。簡丹，帶領著同樣都是20年資歷的熟齡、熟男工作團隊，持續地對藝術保持一種嚮往和追尋的姿態。20年，挫折；沒少過。讚美和肯定；同樣也沒缺席過。這家向來在台北畫廊界有著神秘色彩、極少願意受訪的畫廊，受邀到「乃銘會客室」作客。
簡丹，大方承認自己的孤僻，但也首度闡釋『對人孤僻，對藝術不孤僻』的品味哲學。笑談間，『非畫廊；不只是畫廊』的精神核心，被時刻緊緊護持著。社會可以向畫廊學習什麼？更在這篇訪談中，顯露無遺。
簡丹／非畫廊，一點都不簡單。
你問她，妳的畫廊工作團隊應該是除了誠品畫廊之外，台北畫廊界人事流動率最低的另外一家！妳到底是以怎樣的領導風格來帶領妳的團隊？
她，笑花了一張臉，眉宇、嘴角；滿滿是溢出來閃耀著驕傲的喜悅。
她說「我沒有領導她（他）們，是她（他）們在領導我」。「畫廊包含我總共是8個人，每個人都在這裡有20年，橘園策展公司是1999年4月創設、非畫廊是2008年1月設立，團隊班底就是隨著公司的步驟而來」。
「不過，你講得沒錯，非畫廊的工作團隊似乎都有個共通的特質；她（他）們的確都比較靦腆，相對個性也沉穩。但是，還有一個特質是，非畫廊的團隊各個話都不多！聒噪的人，進來這個團隊會自己發覺和這個氣場調性不合，很快地；也就會離開了。能夠留下來，都是跟這個公司的特質、文化是契合的」。
「其實你提到的領導方式，我真談不上有什麼方式。倒是有個不知道是否可稱之為方法的地方；可提供讓你知道。我一直希望我的工作團隊是保持一種學習的態度，不管是從合作的藝術家身上，甚或是我們的藏家身上，都可以找到足堪以讓自己學習的點，這些都是讓你的工作能時時刻刻維繫著有活水的注入，而藝術家與藏家就是那一股活水，通過這股活水，你會感受到自己能有時刻面對新的功課感覺，也能夠讓自己在工作過程裡有新的學習內容」。
「我真的覺得，不論你已經是好多歲、也許還很年輕，學習；真的是一個完全沒有時間可以限制的一件事」。
陳伯義以「新非地景」為題，將非畫廊從2007年至2019年的展示場域以及畫廊喬遷後的新空間作為影像製圖對象，挖掘、發現和揭露畫廊的新舊歷史，並且將其結構化，讓看似抽象化影像來傳達十二年的新非地圖。
所以，妳將畫廊的名稱取名為「非畫廊」，就是希望這個畫廊不要被傳統畫廊格局給框架，即便是團隊的本身；也是一個可以塑造的活體、可以被欣賞的廣義的藝術內容？
「你講的比我好；真的。確實是這樣沒錯。當初在規劃畫廊的時候，我就希望它並不是『不是』畫廊，而是「不只是」畫廊。所以畫廊的英文是Beyond Gallery。常常，我們在提到畫廊的時候，總是將主角放在藝術家，但我卻認為；參與一位藝術家事務的相關人員，都應該是這個事業的一個部分，因為是一種彷若植物孳乳的過程，就更能看到藝術家與工作團隊是相互在增長、成長的。因此，我才會想到自己想要經營的畫廊；不只是畫廊而已」。
可是，妳很孤僻呀！妳一定把自己的孤僻也放到妳對於合作藝術家的選取上吧？妳的畫廊所合作的藝術家，幾乎都是非主流線上，妳選擇合作的藝術家有沒有是基於怎樣的基礎統調呢？
（她毫無慍色，反而是有一種笑到樂不可支的程度。沒見過被人說孤僻，還能樂成這德行）「對，我是孤僻呀；我絕對承認。但是，我生性溫和，我對人孤僻；對藝術並不孤僻呀」！
「我有一種反骨的特質，這股反骨特質確實讓我在面對藝術家有非制約的思考落點。事實上，我即便是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對合作的藝術家不必選。因為，會跟畫廊合作的藝術家，很自然就會走在一起，這點說法也可以放到我們與藏家的關係身上」。
「你也許會覺得，我跟你說的很抽象，但真的這麼多年下來，我始終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這不是建立在一種通則的公約數或統計數據能夠提供作參考的。藝術家會跟這一家畫廊有合作的緣分；不是妳在看他（她）或選他(她)。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你怎麼會知道藝術家沒有在觀察這家畫廊或在選擇畫廊的呢」？
非畫廊喬遷開幕大展 楊詰蒼個展【地獄天堂】
「如果，你要我硬是說出個方法，我想我可以這樣回答你：當你在這個環境或這個產業愈久，你一定不難察覺到多數的一般人是不會要求自己成長的，只有極少數的、例外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習慣。當我在面對藝術家的時候，我心裡的確是有在『選』。我『選』的基本條件就在於，這位藝術家是否依舊具備想要自己再成長的慾望？這一點，同樣也會在藏家身上看出端倪。收藏，不應該只是一種金錢的消耗、社會地位的炫耀。收藏；更多的是自己對精神的一種需求與填滿，也就是這個人本身對於藝術收藏的這個行為有可望想比現在還要更進一步的視野。這，就是高度、也是寬度」。
「我當然很清楚非畫廊所選擇的藝術家，在外界眼光裡，的確不是市場的流行。但我對這一點，真的有自己對藝術的一種堅持。這個產業不能每個人都在做同樣的事，不受制約、不受利誘，並不表示就無立身之處，而是換另外一個在思維情態，當每個人都汲汲營營在時間裡找到安身立命，一定要有一種人或一些人更要懂得『以時間換空間』。因為，當時間到了，別人自然懂得你在做什麼」。
「我真的感到很慶幸，這20年走下來，我們的確獲得比我們想像還要多得多的支持，這些人是藝術家、也有收藏家，這些人跟我們一樣，在時間的流動中，印證了眼光，也在時間的過去中，看到了自己的空間」。
「我在這過程裡，對我而言，一點都不痛苦。可是，我想；對我的團隊應該是辛苦了」。「但是…但是，我必須補充一點是，我的工作團隊都做得很快樂呀」！(編按：這話，真太沒說服力了。因為，她的一位屬下就在旁邊，雙眼倉皇驚恐、緊抿著嘴)。（再編按：非畫廊提供的合作藝術家名單是：張恩慈、許唐瑋、侯玉書、張乃文、侯俊明、陳慧嶠、楊智富、林鴻文、胡坤榮、楊順發、劉世芬、陳伯義、魏澤）
非畫廊喬遷開幕大展 楊詰蒼個展【地獄天堂】
那，非畫廊又是怎樣在與藝術家合作的呢？
「我必須承認，我們是個小畫廊，但是，我們不是那麼輕易放過自己或讓自己過得太輕鬆；在對於與藝術家合作的環節上。非畫廊堅持一定要走策劃展路線。也就是，藝術家的展覽是有清晰的主題、有完整的精神質量來作為展覽主導，而不是隨意安上的精品欣賞。我們希望每個展覽都能吻合畫廊、藝術家、觀眾、藏家的期望」。
這幾年非畫廊走出台灣的頻率愈來愈高，參與國際藝術博覽會的機會也相對增多，妳怎樣來面對國際事務呢？
「我的基本態度是，只要是走出去，就一定要舉薦的是台灣藝術家。我希望能夠讓人家看到台灣藝術的樣子，而事實也證明在這些經驗的累積中，我們體會到世界在看台灣藝術的眼光是充滿驚奇與欣賞，這是我們最大的喜悅。只是，台灣藝術家的優秀是個客觀存在的事實，但台灣在國際地位的邊緣則是主觀存在的現象。否則，台灣的藝術家所獲得的應當不僅於此」。
非畫廊喬遷開幕大展 楊詰蒼個展【地獄天堂】
如果，我希望妳以一句話或幾個字來形容作為當代的畫廊，應該具備怎樣的條件或特質，妳會怎樣回答？
「堅持到底」。
「假如，妳連堅持的努力都不給自己，請問妳又能給別人看到什麼呢？假如妳都不懂得堅持到底，妳又怎會發現自己並不孤單呢」？
「哈，我又要補充一點；橘園與非畫廊的大家長是侯太太（編按：侯王淑昭，台灣當代畫廊的濫觴-春之藝廊創辦人，今年1月8日甫離世），生前雖然老是調侃我盡做這些不會賺錢的事，但她的支持卻始終沒有減少過。她總是提醒我『藝術是一種教育，是個長期的教育』。」
「這話，我深深地、妥妥當當的放在心上。我想，每個畫廊的存在都有它的意義，就像每位藝術家的存在；也一定有其地位性。本分，很難守；但一定要守。跟自己計較，比起跟別人計較；還要辛苦。可是，這些都要做。一個展覽，當然可以從收益論戰績，但一個展覽也可以被看到對社會建設工程的奠基。對藝術這件事，我和我的團隊都永遠保持一種嚮往和追尋的姿態，這是在教育我們自己，同樣也希望把這樣的教育擴散下去」。
簡丹（右）與年初甫過世「非畫廊」永遠的大家長侯王淑昭女士（攝影：鄭乃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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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 6 No.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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